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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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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翟

看到餘姝眼底的震驚,要說魏語璇沒有幾分終於壓她一頭打破她玩世不恭的臉的快意那是不可能的。

魏氏皇族最深的秘密被揭開,誰能猜到竟然是如此聳人聽聞的事呢?

魏語璇卻在心底冷笑。

這些事她說起來都嫌煩,到底還是被餘姝逼出來的。

被餘姝戳破的那一瞬間,她心底竟然多出了幾分惡意,她的身份那樣敏感覆雜,既然餘姝非要知道,那就都知道吧,和她一起進入皇室宗密的陰影下。

可她對面的餘姝眨了眨眼,面上帶著幾分終於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的興奮潮紅,催促道:“怎麽個事兒?你快說說!”

魏語璇:……

魏語璇冷笑:“你剛剛不是還在對我放狠話嗎?你不怕知道之後卷進我的事裏真死了?”

餘姝遲疑了一下,隨即誠懇道:“確實有點怕,要不你挑點我能聽的說說?”

魏語璇沖她勾唇笑了笑,吐出來兩個字,“休想。”

然後她的下一句話就讓餘姝瞳孔震驚。

魏語璇:“蕃南公主是我娘,追殺我的人也是她。”

餘姝的好奇心被徹底勾起來,忍不住道:“啊?哦……”

前一個“啊”是對這兩人關系鋪陳開來的驚詫。

後一個“哦”是對這兩人關系想明白後的感嘆。

她早就猜出來了魏語璇和蕃南公主是要有關系的,算算年齡,她是蕃南公主之女倒也也合得上。

於是她追問道:“然後呢?”

魏語璇半垂著眸子,俯到了游船邊緣,伸出纖細的手撥了撥水面,蕩出一片細碎的波紋,她只淡聲反問:“你是從哪裏看出來我恨永王恨得牙癢癢?”

魏語璇不是傻子,剛剛她被餘姝激到了痛處,理智也有些渙散,所以才會在惡意和惱怒之下將一些事說出來,可這麽會兒已經足夠她冷靜下來發現餘姝話中的漏洞了,她所尋到的東西頂多發現她與蜀南王和蕃南公主都有聯系,在關註永王之事,又怎麽會知曉她恨永王這件事呢?

可餘姝托著腮說:“我不知道啊。”

魏語璇:?

餘姝的目光未曾從她面上挪開,只緩聲:“我說的是真話,其實覺得你有些恨永王是我的推測。”

“我在發現那三本書擺在一起後拿下來看過,其中關於五石散和海戰的書都沒什麽問題,只有那本永王起居註,那上面有你用力過度的指印,藏在藏經閣的書太多了,很多年份還不斷並且有些潮濕,你重重的按的那一下並不會慢慢恢覆,只會留在樹上,形成凹陷,合上書看書縫時尤其明顯。”

“我方才說過,你是因為看到了什麽心神動搖才會忘記將書放回原來的位置的,顯然你對永王起居註的關註高於其它兩本,這也證明你對永王的關註度最高。”

魏語璇平靜問:“所以呢?”

“這個世界上有兩種情緒在放松警惕時最難以控制,一個是愛一個是恨,”餘姝睨了她一眼,“在我心裏永王和蕃南公主並不是一個人,並且一個是男子一個是女子,而我那時候也並不覺得你會對永王有什麽愛。”

所以她便大膽地選了另一個恨來激魏語璇,顯然她猜中了答案卻也只猜中了一部分,可這一部分答案卻讓她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東西。

話落後餘姝摩挲著下巴補充道:“不過現如今瞧著,若蕃南公主是永王還是你母親,那你倒是挺愛恨交織。”

魏語璇撥弄水面的手一頓,她輕哼一聲,掏出絹帕將自己手上的水漬擦幹凈,漫不經心道:“不,只有恨,沒有愛。”

又或許該說以前有,現在已經沒有了。

餘姝敷衍應和道:“好好好,那你能說了嗎?”

可魏語璇卻問起了另一件事,“你知道我為什麽總是很喜歡念晰嗎?”

餘姝:“為什麽?”

魏語璇眼底有幾分覆雜,“因為她身上有我沒有的東西,自我與任性,哪怕到了現在依舊可以每日大大咧咧,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不用太聰明,誰都縱容她。”

餘姝默了默,試探道:“你是在說念晰姐姐傻嗎?”

魏語璇:……

魏語璇蹙了蹙眉心,“你到底還要不要聽。”

餘姝於是閉上了嘴,沖她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魏語璇自小便在蕃南之地長大,極其善水,也極其聰穎。

蕃南多平原丘陵,她自降生起便沒怎麽見過自己的母親,大多數時候由乳娘餵養,十天半個月才能瞧見一回,瞧見她母親時也基本上都是一張柔弱溫和的美人面,她的身體不太好,但也到底會盡量同她玩一會兒。

年少的魏語璇每月最盼望的便是每月與母親相見的那麽一會兒。

可後來這麽一會兒也沒了。

她長到五歲便被拉去開智、啟蒙,功課繁重,忙得沒有絲毫時間再去與母親見面,曾經還能十天半月見一回,後來逐漸變成了一兩月一回,再後來她開始發育時便被拉去換了男裝,扮成男兒模樣。

在她出生到換作男兒前她都在一方大院裏養著,唯一的娛樂是在池子裏嬉水,而在她換作男兒之後便成了蕃南公主之子,舍棄了她原本喚做魏語璇的名,改稱魏翟。

蕃南公主手上並沒有什麽權力,只有公主名號,蕃南王手下有不少兒子,為了襲承王爵鬥得水深火熱,反倒是蕃南公主從始至終都顯得頗為孝順,漸漸讓郁悶於底下的兒子打翻天的蕃南王有了些許慰藉,尤其這個女兒也承不了爵,顯然對他的孝順發自內心,便在那些年更為寵愛幾分。

甚至蕃南公主的名號都是蕃南王為她請下來的。

蕃南鎮守海關,抗倭有功,爵位方面早已是封無可封,蕃南王估計怕這個女兒未來受委屈,便幹脆將大半討賞加到她身上,向中央請封她為蕃南公主。

而在中央的名號下來之後沒多久,蕃南公主便未婚生子。

這個子是魏語璇。

蕃南王大怒,欲殺魏語璇以保蕃南公主清白,免得她名聲受損,於是蕃南公主只能將魏語璇養在別居,再做計劃慢慢勸說蕃南王接受一切,並且只向蕃南王說生了個兒子,讓他能夠早日接受,知道魏語璇到了七歲,寫出的優秀策論傳到了蕃南王那裏,令他頗為驚嘆,又被磨了這麽多年,最終還是松了口。

只是魏語璇在他那頭是個男兒身份,蕃南公主怕臨時改回性別出了變故,於是便保持著魏語璇的身份,讓她頂著祖父賜下的魏翟之名回了蕃南王府。

當然,這是魏語璇聽到的版本,她在小院中困惑的問奶娘時對方便是這樣對她說的。

所以魏語璇對自己的母親充滿了憐憫,她五歲識文,七歲便出口成章,早已識得了不少道理,更是知曉禮教下人活得有多難,她的母親未婚生下她護住她已經是太艱難的事了。

她接受了母親的安排,成為了蕃南王府的六少爺。

年少聰穎,出口成章,思維開闊,這些都是師傅們誇讚她的話。

唯一令她有些難過的是每一年見母親的時間越來越短,時而聽說她病體纏綿不願過了病氣給她,時而聽說她在古寺清修,不願被打擾。

所以那麽多年,她在蕃南王府的日子哪怕過得再難都能為了母親咬牙捱過去,只等著每一年見她的那一次兩次便滿足了。

蕃南王雖然認下了她,卻並沒有真的多喜歡她,當初為蕃南公主請封號的事情早已令他的兒子對蕃南公主起了嫉妒之心,魏語璇這麽一個小孩兒能懂什麽能說什麽呢?於是他們便趁蕃南公主不在的時候放縱孩童狠狠搓磨,畢竟魏翟是個男子,她母親還頗得蕃南王重視,得到蕃南王的王位也不是沒有可能,這讓他們針對孩童的行為越發理直氣壯,一切都是為了權力。

這是魏語璇在蕃南王府學到的第一件事。

為了權力,除母親以外的親人皆可利用傾軋。

後來她開始在明槍暗箭中學會了游刃有餘,沒有人知曉她經歷了多少的痛苦,可她從來不與自己病弱且為她付出良多的母親說,每一回與母親見面時都是她得之寶貴的時光,所以她格外珍惜,不想在這寶貴的相處中浪費在訴苦上。

她最愛與母親出行同游,山也好水也好,山花爛漫也好,她總是對母親懷揣著最深刻的信任和依戀,偶爾還會向她撒嬌。

蕃南公主是明艷至極的長相,可因為病體孱弱而顯得有幾分蒼白和脆弱感,是極其容易惹人憐惜的模樣,這樣的脆弱感讓魏語璇總想著將她護在身後護得密不透風。

如果她沒有發現蕃南公主的真面目的話,這種母慈子孝的場合會持續很久。

在她長到十五歲,人生的目標還是在蕃南王府追名逐利。

待到她十六歲生辰那日,想著給蕃南公主一個驚喜,便早早和學堂的師傅請了假,獨自打馬去了寺廟之中尋她。

然後她看到了蕃南公主在寺廟中處罰手下。

她坐在靠椅上,面上的神情極為繾綣,眼底的神情卻是極冷的,明明蒼白未去,依舊保存著破碎感,可這一次像是破碎的艷鬼,那樣高高在上。

手下還在地上苦苦掙紮,她的匕首卻已經插.進了對方的心口,血液迸濺而出,染紅了她半張臉,她面上依舊帶著繾綣笑意,溫柔又冷血,拍了拍手下的臉讓他安心去吧,兩種不同的個性完美在她身上雜糅。

這對魏語璇沖擊太大了,她哪怕在蕃南王府與人鬥天鬥地,那也未曾見過這樣血腥直接的場面。

她僵立在門前,直到被蕃南公主發現。

她忍不住的渾身發抖,盯著這個保養得宜瞧著仿若她姐姐的母親走到自己面前,第一次覺得她這樣陌生。

隨即她便被擁進了一個充滿血腥味的擁抱中,她的母親一只手遮住她的眼,一只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如同兒時一般哄她,“璇兒乖,不看這樣的場面好不好?不要怕娘親。”

魏語璇覺得自己大概被迷惑了,她控制不住的點點頭,反過來安撫起蕃南公主,對她說:“好,女兒知道了。”

後來蕃南公主告訴她,她有意於蕃南王位,這麽多年都在辛苦籌謀,她還輕聲安撫魏語璇說是你這樣多年辛苦了,娘親沒有保護好你,可今後娘親手下的人都可以給璇兒用。

她們倆是世間最緊密的人,是最親近的人。

連對外的冷血無情都那樣相似。

起碼魏語璇是這麽覺得的。

當蕃南公主捏著她的下巴緩緩問:“我的璇兒是會永遠幫助娘親的對不對?”

她毫無遲疑的點了點頭。

魏語璇很快就將心情收整好,在她心底,娘親是沒有錯的,這麽多年來的一切都是為了不連累她,也是為了保護她,她可以為娘親做任何事。

於是她開始逐步接手了蕃南公主的部分勢力,替她做各種陰私之事,甚至到了她十八歲時還開始前往外地替蕃南公主處理一些她不好出面的買賣。

可是變故發生在了蜀南地區。

蜀南王與蕃南公主是故交,蜀南王時常大筆大筆為蕃南公主傳遞東南小國上貢的錢財。

地方對稅款層層剝削是常態,就如同西北收上來的稅大部分都留在了官府中,只有小部分朝廷要求的上貢給了中央,中央會不知道地方有貪腐嗎?可是只要中央拿到了該拿的,地方有那麽一點兒貪腐也就無所謂了,總要給底下幹活的人一點油水撈。

蜀南王其實並沒有盤剝太多,因為西南小國多產銀礦,他和蕃南公主早早買下了好幾個山頭開挖,再加上小國上貢中的盤剝,便成了蕃南公主培養勢力的底氣。

而魏語璇在很長一段時間往返蕃南和川蜀之地,以幫蕃南公主押送財物,順便時不時將蕃南公主的各項絕密策令遞交給蜀南王。

這種密秘策令魏語璇從來不會打開,這是她對蕃南公主的尊重和信任,在勢力之下,她不是什麽少主,而是蕃南公主最得力的副手,嚴格恪守勢力中的尊卑,以做榜樣。當初蕃南公主甚至還摸著她的頭低聲抱怨她實在太守規矩了些,這樣不好。

所以她也不會想到最後一道經她的手遞交給蜀南王的密令是她娘親對蜀南王要求殺了她的手諭。

甚至魏語璇被蜀南王府追殺時還在思索是不是蜀南王府叛變,想方設法將消息傳去蕃南。

可在她快死的時候,蜀南王憐憫的看著她,對她說:“奉公主之命,誅殺謀奪蕃南家產的罪人,將屍首帶回。”

那一刻,魏語璇竟然有些恍然大悟,她替蕃南公主做了太多陰私之事,尤其是在蕃南之時。

一旦哪個環節露出了馬腳,她便成了最好的替罪羔羊,當蕃南公主做出大義滅親之舉時,反而能夠徹底博得蕃南王的信任。

而她的性命便是最好的投名狀。

蕃南公主慣常偽裝,柔弱病氣是她最好的擋箭牌,足夠讓蕃南王心軟。

魏語璇在蕃南時手中還有不少蕃南公主手下的勢力,到了蜀南王這裏便成了孤身一人,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被劍鋒指著,魏語璇爆發出了極強的怒氣和被背刺的痛苦,這股勁支撐著她逃出了川蜀之地,一路向北,直至沙漠中,她發現自己再也沒有力氣,只能拼死一搏,幹脆的將自己埋進沙子裏,若是被憋死就是她的命,若是被救了……

其實被救了也沒什麽意思,那是她第一次知曉心如死灰是什麽意思。

後來魏語璇渾身是傷躺在沙子裏痛得快麻木時想,她的母親是一個演技心機城府都多麽高深的人,整整十五年,與她見的面不超過一百次就能將她治得服服帖帖,讓她這個女兒恨不得心肝脾肺都交給她,怎麽可能這麽輕易被她撞破了自己的真面目?

一切都是因為到時候了啊。

到時候了,她培養的幫手長大了,所以終於能夠發揮她的用處了,那就該提到臺前來成為她繼續實現野心的保證了。

男孩兒不是為了讓蕃南王好接受,是因為男孩身份方便她行走做事,把她丟在蕃南王府是為了讓她孤立無援,讓她知道唯一的親人只有蕃南公主一人,也讓她舍棄那些無用的親情。

沙漠裏的沙子到了夜晚其實不冷,可是能夠聽到沙下的蟲子扭動的聲音,她甚至能感受到有蟲子從她身上爬過,小時候她也有過嬌縱的時候,在她還沒有啟蒙時,起碼還能和奶娘撒撒嬌,見到蟲子能夠一邊踩死一邊在奶娘懷裏要安慰。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奶娘也不見了。

她忘了,好像是她啟蒙之後,她的被帶回了蕃南王府之後,她的奶娘為了替她擋棍,被一三少爺的仆從一棍子敲死了,死之前還要她好好活下去。

她好像把自己短短一生都想了一遍。

到了最後,魏語璇想著,自己要是死了那就死了吧。

反正活著也沒有什麽意思。

可是上天又安排了另一種巧合,她被傅雅儀救了。

被救的時候她萬念俱灰,沒覺得日子有什麽奔頭,傅雅儀看出了她的死志,派了念晰去照顧她。

那是她第一次在生命中見到那麽鮮活的人,感覺像是身上有光,笑起來晃得她刺眼,讓她忍不住抵觸。

可也是念晰身上那樣濃厚的生命力,讓她逐漸失去了死志,覺得活著也還可以,她遠離了蕃南王府那個每日都要提心吊膽鬥智鬥勇的地方,過著這樣子閑適的生活,其實也挺開心的。

這樣的開心一直維持到林人音查出來蕃南公主購置了傅宅的武器。

心底深埋的不甘心,不敢去想的母親終於還是被這個消息連根帶了出來。

她從來就做不到釋然,以至於聽到她的名字時有些恍惚,然後便是後知後覺鋪天蓋地的怒意。

她控制不住的開始想她母親究竟想做什麽,究竟要做什麽。

她又開始控制不住的想她自己算個什麽東西?她從小到大的生活又算個什麽東西?

她的母親不愛她,對她沒有親情可言。

那她也可以不愛她的母親,舍棄對她的親情。

她是母親身邊最熟悉的人,也是母親最信任的人,她所掌控的大多勢力都已經被母親奪走,可她腦子裏的信息呢?總能找到她母親的漏洞吧?

魏語璇於是開始尋找自己成長這麽多年以來的疑點,順藤摸瓜,摸到了永王身上,她只覺得蕃南公主與永王是有關系的,那時的她也沒有想過,蕃南公主可能就是永王。

這差距太大了。

蕃南公主在黎志二十五年出生,而永王是在黎志二十七年出生,蕃南公主的出世遠在永王之前,且永王早就自焚而死,誰能猜到永王便是蕃南公主呢?

可直到魏語璇在傅宅的藏經閣裏尋到了永王的起居註——

她發現了那本起居註是假的,因為上面的字跡雖然還略顯青稚,卻已經能夠看出現在的蕃南公主字跡的幾分風骨。

起居註一般是起居郎書寫,一個人的字跡最難改變,永王在成為蕃南公主後大概很是費了一番功夫練新的字體,這本起居註便是她自己的手筆。

魏語璇這個時候還只對蕃南公主身份存疑,所以在看完這本書後哪怕心神動蕩,也沒有直接判定她和永王是同一個人,而是去調查了當初永王死後黑市裏關於“他”的起居註的售賣情況。

永王是罪臣不假,可是“他”也是京城裏出了名的美郎君,且騎射策論上是天才,少年人意氣風發,哪怕死的時候也只有十九歲,欽慕“他”的姑娘小姐數不勝數,不少都去過黑市裏尋一尋是否還有永王相關的東西流出來。

當時最暢銷的便是幾本起居註,誰人不想看看真實的永王是個什麽人?

每本起居註上都有永王府起居郎的印鑒,做不得假,傅宅藏書閣裏的這本更是如此。

可是上頭的內容……

魏語璇回憶起來上頭將永王誇得天下有地上無,無比華麗的筆觸,只覺得越瞧越眼熟。

蕃南公主也愛美,並且從來不會自輕自賤,相反,她頗為強勢,容不得別人說自己半分不好,別人讚她才會讓她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笑。

很像。

時時刻刻關註蕃南公主的魏語璇沒有什麽別的想法,下意識裏就是覺得蕃南公主有時洩露出的那麽一兩分性格和寫下這本冊子的人特別像。

而能夠寫下這些東西,並且拿到起居郎的印鑒的,除了永王自己只有他的起居郎,可依照蕃南公主的驕傲,她不可能去做永王的起居郎。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的條件,那只剩下了這一個最離譜的原因——蕃南公主可能是永王。

蕃南是她苦心經營了多年才拿到手的權勢。

而依照她的性格,當年輸給了當今,不會善罷甘休,她會將整個魏國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生。

“我所查到的,也就這些,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魏語璇淡聲道。

餘姝卻在沈默,一雙眸子裏顯然在想什麽事情,顯得頗為深邃,過了良久才問道:“那你為什麽要調查五石散和海戰?”

她有感覺,魏語璇沒有說全,她的話不能全信。

人在說一件與自身相關的事情時總會將事情偏向與自己有利的一端,會隱瞞或者篡改許多內容。

就如同魏語璇說的追查永王和蕃南公主之間的關系,便是一語帶過,直接說起了她是如何通過一本起居註懷疑永王和蕃南公主是一個人的,而這通過一本書懷疑一個人的說法在餘姝看來可行是可行,卻也有點草率了。

魏語璇聞言笑了笑,這笑裏有幾分意味深長,“我一直聽說餘氏最是忠君愛國,是歷任皇帝手下最忠臣的人,現在瞧著倒是徒有虛名。”

“蕃南公主隨時可能挑起內亂,民不聊生,你倒是還先關心起疙瘩角落裏了。”

餘姝揚眉,平靜道:“我全家都冤死了,你還要我多忠君愛國,這世道不關我的事,我只想知道餘氏怎麽覆滅的。”

魏語璇:“這就是你瞞著夫人的事?就這麽告訴我了?”

餘姝哼笑一聲:“告訴怎麽了,我們倆現在算互有把柄,若是我不將我的目的告知你,又如何從你那裏知曉我接下來要問的事呢?與其互相試探還不如現在就直言,還能少幾分試探。你若敢說出去,我第一個用火銃殺你。”

“魏管事,好好答。”

魏語璇輕輕嘆了聲氣,“看來我非答不可了,你問吧。”

蕃南公主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野心家,一般情況下不會被洗白,這些事沒有苦衷,但是她的人設會非常帶感。還有她這種毒辣的病美人和餘羨的關系裏,餘羨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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